五味雜陳的一段日子。









不久後就要社團新生展了,

今天在弘毅樓裡頭讀得昏頭腦脹,便溜出來散步了半小時。

在演辯社辦附近,碰見了幾個 99 學弟,

正為著新生展的展示影片事宜而來回奔波,滿臉的熱情。



我盡量一副不大在乎的模樣,隨意寒喧了幾句,

又到社辦裡頭晃了幾下,琢磨近來的行政進度。

心頭突然莫名地鬱悶起來,而且越來越難以忍受,

最後幾乎是逃難似地離開了社辦,跑到藝能館後方的荒僻角落歇息。



在藝能館後頭站著發呆,愛憎交織,

思忖著要怎麼處理這種矛盾得令人痛苦萬分的情感,

站了好一陣子。



上樓後,有點想打電話和知情的人說說自己的想法,

或是乾脆對著鄰座的流氓廷,把情緒大聲地吼出來,

反正在他面前,我不可思議地會說出一大堆的實話和髒話。



但又覺難以啟齒,

我甚至沒辦法清楚明白的轉成文字。



我只好作罷,

縮回位子上後,再也沒辦法讀進去任何一個字了,

就這樣發呆,昏睡,被淋濕,

醒來後已經到家了。









手機的記憶卡滿了,音樂佔了約 1.8 GB。



沒辦法更新歌單讓我很不舒服。

曾經有想過把本國歌曲刪去部分,讓一些更傑出的西洋樂團進駐,

但卻遲遲找不到能夠下手的對象。



本國歌曲大部分是從國中就待過我的 MP3,

上了高中後,這些老將在眾歌曲之中地位變得至高無上。



很大一部分是柯姐在畢業前不久,最後一次推薦給我的歌單,

其他的像是在班際盃、晨曦盃時哼個不停的五月天,

在人文營的十幾個晚上都繞在耳邊的羅美玲、蘇打綠,

以及其他雜七雜八、各有不同的原始意義的歌曲,

沒有一首能夠讓我下得了手。



刪除它們,就彷若否定了自己的過去,否定了某一段美好時光,

這樣的想像是令人無法忍受的囧。



但我迫切需要多一些西洋搖滾進駐我的生活,

從高二下開始,我對音樂的依賴性就變得越來越重了,

可能是生活作息走樣、精神日漸萎靡的緣故。



有時候,看到那些對西洋流樂絲毫不感興趣的朋友,

便常興起一股衝動,想要把他們的耳朵擰到自己的嘴邊,

向著他們大喊: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美好的事物?



音樂給人的啟發和激勵,幾乎不可能和他人分享,

我只能很勉強地、用一些很粗糙的形容向朋友描述,

描述 Oasis 如何使一個人又有勇氣活下去、

而 Travis 如何讓你變得沉鬱善感、Keane 如何讓整顆心空靈起來。

但常常是徒然無功。





這簡直比專心聽了一首芭樂歌還令人沮喪。











和姊同時得了一種叫「提不起勁說話」的病,

我可能比她嚴重一點點。










沒有比較的基點,因此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檢驗何種選擇更好。

我們經歷著生活中突然臨頭的一切,毫無防備,就像演員進入初排。

如果生活的第一次排練就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價值呢?



這就是為什麼生活總像一張草圖的原因。

不,「草圖」還不是最確切的詞,

因為草圖是某件事物的輪廓,是一幅圖畫的基礎,

而我們所說的生活是一張沒有什麼目的的草圖,最終也不會成為一幅圖畫。



「Einmal ist Keinmal.」

這是個德國諺語:只發生過一次的事就像壓根沒發生過。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鬱悶像是自己情緒週期的一部分;固定的一部分。

在低沉的時候,想這些事情;在高昂的時候,想另外一些事情。



每段低潮(或高潮)期,總是有些原因吧,

即使不那麼顯而易懂,但總是由許多大小事情合力促成的吧!



難道這些高低起伏的程序,都早早被烙在靈魂深處,不可變更,

而非由外物偶然引起的嗎?



要回答相關的問題,必須讓生活重來一次,

得讓我回到入學之初,回到我成為班際盃隊員的那一刻,

或回到上一個暑假,回到我放棄蘇州盃、前往人文營的那一刻。



但這畢竟是癡想。

我們什麼都來不及證明,便匆匆耗盡了自己的人生,

像陰晴之間的短短一瞬光影變化,不代表也不改變任何事情。



想到此處,就覺得自己再也無法綽出任何思考和動作了,

只想讓自己窩在一個光線明亮、氣溫涼爽、可以看到窗外天空的椅子上,

讓自己張大嘴巴發著呆,所有思緒沿著嘴角流逝殆盡。

然後就解脫了;再也不需要對自己或他人的生命做出任何交代。



我很希望能在日記上、甚或在某些朋友面前,

大吼我內心多麼痛苦、悲傷、哀愁、憂鬱,或是其他浮濫的形容;

事實上,這份希望歷史悠久。



但字句堆疊在指尖和舌尖,遲遲不再前行,

我也只好尷尬萬分地瞪著你;

下一秒,那群烏合之眾便失了控制,一哄而散,

像陰晴之間的短短一瞬光影變化,不代表也不改變任何事情。



然後你笑笑走開,而我也笑笑感謝你不厭其煩地聆聽,

然後我走回自己的位子,繼續發著呆,像之前那樣。









像陰晴之間的短短一瞬光影變化;老天。



昆德拉說道:比喻是危險的,比喻是不能拿來鬧著玩的,

一個比喻就能播下愛的種子。



我苦笑了幾聲。






對我而言,比喻當然是危險的,不能拿來鬧著玩的,

只要一個比喻,就能壓垮你所有可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