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蘭、台北的這幾天,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碰著兩三個惡夢,而它們全都和升學考有關;內容通常是畫錯卡、跑錯考場、睡過頭、准考證被風吹出窗戶之類的可怕情節;偶爾還會參雜一些惡靈古堡的殭屍劇情。每次醒來,我都得花上幾分鐘的時間才能省悟過來、明確告訴自己指考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當然,我還是對自己的成績多少有些緊張,然而這般緊張隨著這一個多禮拜的放縱玩樂,已經越來越顯得形式化了。如果親朋好友問起成績,我仍舊會熟練地皺皺眉、苦笑著說自己有多麼擔心,但我心中卻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緊繃。因此我很不喜歡這些惡夢,不只是因為它們多少降低了睡眠品質我原本就很容易做惡夢,只是惡夢的主題通常很不固定而且我明明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非常擔心指考成績,它卻還是霸道地獨佔了我的惡夢排程。
考完的這陣子,我越來越注意到:我很難完全地理解和掌握自己的情緒與個性。我再也不能自信地宣稱說我在乎什麼、我遵奉些什麼,因為我並不真正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
升學考的龐大壓力造成了長期的、斷斷續續的憤怒、絕望和渾噩徹底地滲透並貫穿了整個高三;它在我的心靈深處緩慢擠壓出了某種深刻的精神張力,而這股張力應該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消除的。如果這般緊繃感消失了,那恐怕是因為我目前的空洞生活當中並沒有足以彰顯、激發這股張力的元素存在,使得它暫時潛伏在我心中某個難以察覺的所在;到了公布成績的那天,我猜想它將無可避免地再度出現、在心底興風作浪一番。
我的內心居然有個「難以察覺的所在(潛意識?)」!我討厭這種概念,因為它使得一個人的完全自覺變得幾乎不可能至少似乎會更難達成。即使已經和這副身體和心智相處了十八年,我仍舊不能肯定我在什麼時候會哭、會笑、會勃然大怒;我可能會因為某個突然掠過腦海的小想法、就斷然放棄前一刻所在乎的事物和理念。我一直渴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前後一致的人有著一致的理念和道德原則然而事實上,我整個人根本就是一團混亂囧。
昨天在阿姨家,看著小表弟剛升上幼稚園中班發出各種怪獸的吼聲和尖叫聲,我開始強烈懷疑以後自己會不會想要養小孩他們在勉強懂事之前根本是團駭人的實體化混亂囧!然而不幸地事實上我和他們的差異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我大概懂得在人們面前如何得體地應對進退,但我的內心依舊和他變化多段的叫聲同樣難以預測同樣地混亂想到這裡就令人沮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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