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滋味,極盡誘人的香甜,卻不膩嘴,也找不太到主動戒除的理由。

不過,經過五堂開學考(國英數物化)的小小醒腦,

總算有機會回歸那較為實際的、常態的自我了。





──





昨晚,小強遍佈的青原數學,

逸凡驀地問我說:「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極度直覺性地,將人文科學的各式領域在腦海中轉了一回,

還險些直接將之當作夢想蹦出嘴邊。





好不容易煞住了口。

臉上唰過一陣熱流:

老天,我真的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熱忱會淡、會忘、會消失。

十四天的人文營和烈酒嘉年華都是大夢,韻味無窮的大夢。

夢醒後,花點時間去用力回味、熱血、惆悵一番。

但,終究得硬生跳開這催眠式的熱血、人文頭銜下的自傲、和知識性的虛榮。

更重要的是,開始要試著維繫並鞏固與理想大夢之間的關連,

而不是讓它變為單純的一場夢。





維繫對象有二,

一是──如同值星博維學長所言──堅強的人文關懷、知識、及相關的價值觀。

二是未必旺盛、但綿綿不斷熱忱與歸屬情感。





「人文營的世代」,不僅僅是個稱呼或頭銜,

這份理念──包含關懷、理想、與實踐──絕不能是曇花一現的,

三分鐘熱度的短暫熱情會限縮我們的理想大小、深淺、以及動機的強弱,

理想的範圍與強度減弱,連帶地,可能造成的影響也就勢必減弱,

一群沒什麼影響力的人,還硬冠上「人文營的世代」,未免招搖撞騙了點,





引用一段慧芝學姊頗具警醒意味的話:

「你們慷慨激昂地自詡為人文營世代,然而,

 你們之中有誰願意挺身而出地反思一個問題:

 是誰幫你們打造了人文營世代這個光環?

 假想:如果國科會不辦人文營,那些錢可以用來資助多少社經弱勢的學子?

 國家砸錢弄了個人文營,讓每年一、兩百個高中生受享這個資源,

 你們,憑什麼?你們感動了自己,可曾感動過其他人?」

我並不支持將咱們「慷慨激昂」的情感全然解讀為自我矇騙或抬升的論調,

但我很能同意我們都該問問同樣的問題:「憑什麼?」

就我的感覺,只要擁有基本的道德觀,都不難看出我們有反饋社會的責任,

這責任可以源於感激,當然,用學姐更強硬的論調,甚至是肇因於愧疚。

而我們從人文營攫取來的各種知識,不一而足地,都指向人文的關懷與實踐。

就這部份而言,我認為從道德面切入而得的解釋,應是很重要的動機之一。





Rachel 有提到說:「在偉大的事成就之前,我們必須先相信自己是偉大的。」

我很能認同。建立自信能夠有效地鞏固動機和實踐力,

但我們須先擁有某些特質、心理狀態,以便說服自己「我們可以是偉大的!」

否則如何使自己心服口服地擁抱並實踐理想呢?

這些特質,我想,應包括求知慾、使命感、以及獨立思考的能力吧。

對於知識充滿好奇──課業以外的、有興趣的、甚至是你不曾接觸過的,

還有,對週遭的各種問題,正視它們──不論是否貼近生活,

最後,要有將知識──事實或理論──消化並整合,甚至重新創造的能力。

這些態度,可能是要費盡大半輩子的努力才能獲得、並運用自如的,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要開始動作了:P





小陶的朋友提到說:

「但回憶是有限的。難道在營隊之後,彼此就再也沒有交集了嗎?

 這14天培養的情感又算什麼呢?」


是的,情緒平復後,我們就必須面對這場大夢的「夢」的本質。

我們醒了,離開了。那段時日與回憶似乎並不真實!多麼令人懊喪!

從美好情境抽身的悲傷,搭配上不穩固的模糊理想,

很容易便會產生出「虛假、短暫、偶然、無意義」等消極情境,

在那場大夢中慢慢累積的熱情和實踐意願是會被輕易地毀掉的。





人們對於虛幻不實的事物,往往會套上某種道德評判,

彷彿那「不實」本質上即蘊含了錯誤的、背德的、或是無關緊要的等意味。

不過,我完全不認為我們有能力、或有必要為此作出道德判準,

甚至連本質性的判斷──那段經驗真實與否──都未必正確。

那段時光與現實的巨大反差重要嗎?

事實上,我認為這反而是個可以作為實踐動機的有利情況。

對我而言,人文營的真實性並不是重點──管你是不是唯我論者,

它終究是我們情感、記憶、經歷的一部分,

它的經驗本質不應該和我們共有的理想與情感掛勾,至少不應該成為阻力。





小陶說道:「當你想述說夢想的時候,

      在他們身上,你得到的不是像父母和其他同學的冷嘲熱諷,

      而是發自內心最純粹真切的共鳴。

      他們不一定和你抱著相同夢想,但一定和你有相同的熱情。」

我覺得這的確是將人文營與其他關係──脆弱的關係──獨立出來的重要理由。

當人們將擔心的焦點集中在經歷而不是情感脈絡,

卻將經歷的一些特質套上道德判斷並與情感混為一談,

很容易會使這一切之間的關係、以及對我們的意義變得混亂又無力囧。

我仍覺得這份感情即使不能長久旺盛,

至少也有一些特質──不同於一般的情感聯繫──而得以綿延不斷:〉






這兩者,是兩個問題,也是兩個重要目標。

理想,浪漫歸浪漫,但若沒有情感基礎、實踐動機與實踐性,也是一無是處。

不能單單建構於年少輕狂、個人的道德判斷、或虛榮心作祟等等。





每當觸及一些較為根本價值問題,總會需要些困難的哲學性論證囧,

總覺我似乎離這兩個目標還挺遠的,

唔,好歹我也算起了個頭。





「你必須清楚:你現在正在做什麼?以及為什麼?」

學長姐常這麼勸戒著,儘管這有時候不是很容易回答。

理想,或許就是有著必須不斷攻擊、反省、修正並再鞏固的特質吧,

不過,至少在這過程中感覺很熱血!

若非相信這世界還有向上提升的可能,我們也不會這麼一頭栽入。

即使這已是老調重彈,但我仍是這麼認為。

況且──如小陶所言──並不孤單,仍有那麼一群人懷著同樣的熱情與冀望:〉





這條賽道,長歸長,

但跑著跑著,輪廓或許就會漸趨分明了呢。





──





難得去圖書館借了點書。

《哲學入門九堂課》,用以與上述問題纏鬥。

《政治學──比較的觀點》,科系分享沒選政治的餘怨,雖然有點難讀囧。

《圖騰與禁忌》,還沒真正看過佛洛伊德的書呢。





該開始繼續往前走了。

不論是升學導向、抑或理想導向的。





或許,這些問題總有一天會內化消失,

便不用勞煩我花心思去對付它們了。

也或許,將來的種種經歷,會使我得翻修它們、甚或揚棄它們,

但是,那也是以後了。真是天曉得!





但,也好,如果沒有尋找答案的必要和過程,

青春年華,想必會相當無趣吧。
















而居然有人跟我說──即使我以前也常這麼說──活著很無聊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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