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就是個巨大而龐雜的生命體,

它或許──尤其當它對自己所知不多的時候──會對我這個小單元困惑萬分。





「你怎麼在這?你在這做什麼?」

它皺眉。





「你?你居然來問我!你不滿意嗎?」

我驚怒交迸,大聲質問。





「是的。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你有屬於你的主題,每個人都有主題。」

它堅稱。





我不再理會它,逕自氣急敗壞地奔回家,





而,當我下意識地刮掉我曾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刮掉的鬍子,

以及,在盛怒之下,拿起數學輔教,異常大力地砸向自己臉龐的時候,





我覺得,我已叛離我自己了。





──





下巴越來越趨近於光滑俐落,

我導著刀片掃過下顎,極小聲地──近乎呢喃──對著鏡子說:





我想,你可能會不同意我對它的看法。

但,這樣的指責實在太過無禮、傷人、且缺乏理由,

很快地,其他人就會與整個世界跟進,

例如:散發敵意,或是展現出連他們自己都無法避免的忽視。





我從不相信我會像是個不沾鍋,至少不完全是,

但,我又能怎麼辦呢!

我不渴望建立一些能被自己堅信不移、且貫徹始終的原則嗎?

如同你可以說出一封信的主旨、一本書的大綱、一張專輯的創作理念,

我也想說出「我自己」三字所象徵的個性、舉止與原則啊!





我一定得選個邊站嗎?

一定得為自己貼上大夥都能理解的標籤嗎?

還是說,選邊站是種美德?是種手腕?是逼不得已的生存模式?





然而,我只能像個極度矇矓的殘影,

用幾近無意義──至少對它而言──的姿態飄入人們的視線中。

當我做出一些缺乏主題、不在人們的估測之內的動作時,

一些眼神、一些語句開始出現,開始對我表達懷疑與抗議:





「嘿,你,你到底在搞什麼?」





不管我對此做了什麼回應,

回頭駁斥也好,靜默也好,露出莫名奇妙的微笑也罷。





我終究必須覺得,我再次叛離我自己了。





──





鏡子裡浮現了它的臉孔。

我嚇傻了,癱在地上。

但當我辨識出它的形貌後,又恢復了莫大的勇氣。





「所以?你最後的選擇是?」

它連一丁點不卑不亢都懶得偽裝。





「噗,別笑死人了XD。」

我哈哈大笑,簡直停不下來。





在我倒在地上,笑得淚眼迷濛時,

瞟見鏡子裡它的漠然表情、我的痴呆笑容,

我才赫然驚覺──儘管我笑到無力去深入思考──





我,又再次叛離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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