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不討厭的科系都列了出來以後,便開始發起愣來;當然,我也有統一對外宣稱我最想要上的科系是哪些、作為備胎和務實考量的科系是哪些,但畢竟──某種程度上──只是宣稱。老實說,我只想盡快安撫我的家人、讓朋友們能給我一個安穩的定位,然後靜靜坐在位子上,什麼事情都不去考慮,因為實在太無趣了。


我試著揣摩過那些在我心底被分類為比較浪漫的科系,當然,浪漫歸浪漫,有沒有興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雖然我強迫自己把科系的課程都瀏覽過了,但──就算以最寬鬆的標準──我還是一無所知。我想知道的是,這個科系的氣氛如何?這個科系的課業內容所塑造出來的生活節奏和態度是如何?否則我也無從揣測自己到底有沒有興趣。一些學長有回來學校和我們聊了幾句,但大體而言,他們的幫助仍是極其有限的;從他們嘴巴說出來的,難免只能是些朦朧不清、隔了厚厚一層濕霧的場景,實在缺乏參考價值囧。


我爸媽小時候的生活都蠻難過的,他們很清楚生活的維持需要人們費多大的苦心,也明白讀書能帶來多大程度的階層流動;這或許也讓他們個性變得相當務實吧!尤其是我爸,常感嘆爺爺花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年的律師夢、又是多麼期望自己的兒孫可以出人頭地,而我爸自己當時又是如何蹉跎了四年去讀最有興趣的植物系,但畢業後卻覺得自己一事無成。有時候,我會暗自質疑這種種悲傷的波折都是上一個世代的事了、選擇相信自己的運氣與能力,但偶爾也會懷疑這其中是否蘊藏了某些值得考慮的道理;但不管怎樣,爸媽──正面的或暗地裡的──是一定會干涉我的選擇的,想到就令人頭疼ˊˋ


還有,我一心想上北部去,一來不想離家太近,二來,我實在想進台大瞧瞧囧。既然沒有明顯的興趣與熱忱,我希望學習環境能帶來認識更多領域的機會與際遇;我也期待能見識人們各式各樣的深沉與人格特質,或許還能藉此補強自己的性格──但這到底有多重要?實際情況和我心中那種「群英際會」的廉價想像會一致嗎?如果想要兼修文理,也有人向我建議成大,還可以遇到很多認識的人XD,但不知怎地我就是沒有很感興趣。是職業考量、虛榮心作祟、爸媽的期待、還是因為老姊台大法律的頭銜帶來的壓力?老實說,我不是很清楚;各種因素在腦中的抗衡似乎拖了很久、卻又像是一剎那間完成,但總之都沒有理智介入的餘地囧。


快要畢業的姊最近決定要離開法律、投身設計;我媽一個朋友的女兒正在設計系中叫苦,希望能轉去財經;朋友一個財經的學長因為受不了裡頭的氣氛,想改學社會或歷史──各式各樣的自信與後悔,都在傳聞中此落彼起,讓我覺得這問題越發顯得重要、但又不甚重要,令人備感壓力、卻又令人難以在乎;對我而言,我只在乎高中生活即將結束這個事實,其他的問題,就放任除了我以外的各方勢力拮抗出一個結論吧。雖然,偶爾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消極、不負責任、養尊處優的笨蛋,但話說回來,太多事情一開始就不是我能掌控的、甚至是與我無關的。事實上,我早早就把自己抽離了,像個局外人。


大露營剛結束,昨天活動中心就多了許多學妹的新面孔。幾天前,我和阿嬌打球打到晚上,看到升旗台附近幾個火球轉啊轉著,一旁的排球場上,康輔人員正在練習拜火舞(好像有人不太喜歡?現在看起來倒是蠻有趣的:P)。火球在眼框中留下的殘影,搭上拜火儀式,關於大露營的各種象徵意義就突然間湧上心頭。阿嬌慨歎著時光不再,我則木然站在一旁一聲不吭、思忖著自己還有哪些重要的、私密的、未了結的事情必須在畢業前做個結束。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注意到──第一次清楚地注意到──我實實在在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只在乎自己的生命歷程,對於所有外在的干涉都嗤之以鼻,發現問題超越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便立刻撒手不管──多多少少,我渴望的是一種無需承認他人存在的生活,一種毫無責任感的個人生活。這種形容讓我感覺噁心,但同時又有種陰冷的共鳴感。


「The youth is starting to change ... 」MGMT 在〈The Youth〉裡頭這麼唱著。改變已經開始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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